在家咋治白颠疯 http://pf.39.net/bdfyy/bdfzd/160807/4927619.html

64.

晚霞的母亲生怕得罪了爷爷,哆哆嗦嗦指责旱骨桩道:“你怎么可以这样跟马姑爹说话呢?”

爷爷的态度也立即发生转变,他站了起来,用筷子指着旱骨桩喝道:“路过的人就是你!我二十多年前故意放你走,以为能唤起你的善心,没想到你不但不念恩,居然还敢找回来!我既然能放走你,就有把握再把你抓回来!”

旱骨桩的嚣张气焰顿时被爷爷压住,手里的筷子吓得掉在桌上。

晚霞的母亲迷茫道:“路过的人就是他自己?难道他是自己把自己从刺丛里拖出来的?马姑爹,请您说明白一点。我的脑袋成浆糊了。”

爷爷给晚霞示了个眼色,说道:“你把你妈带走。我要跟你爸好好聊聊。”

晚霞的母亲一脸恐慌,心知不妙。她还想深究,却被晚霞强拉出去。

外面响起晚霞母亲和晚霞妻子婆媳俩咕咕叨叨的声音。然后我听到晚霞母亲的惊叫声。我想,大概是晚霞妻子将旱骨桩半夜挑水的事情说给婆婆听了。

旱骨桩听到惊叫声,居然也颇为心焦地朝外面望了一眼。它的眼神中露出几分央求的意思,低声道:“马姑爹,我一没吓人二没害人,你为什么要来打扰我的生活呢?你不问不管,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旱骨桩说这话的时候,我都为之动了恻隐之心。确实如此,旱骨桩虽然是僵尸,但是它在晚霞家的这么多年中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直平平安安。让他们提心吊胆的不是旱骨桩,而是怨气不散的前妻产鬼。在对付产鬼的过程中,旱骨桩还出了不少力。就算它平时对娟娟不算太好,那也是为了模仿晚霞父亲生前的习性,不想让别人将它认出来。

要是中间没有什么变故,估计旱骨桩会一直在这个家庭里这样过下去,表面上看起来其乐融融,一派祥和。

爷爷道:“你是邪物,跟人呆在一起时间太长的话,会对人造成不知不觉的伤害。阴气侵体,精神不振。”

旱骨桩反驳道:“我早就想到了这一层。我在老伴……晚霞的妈妈面前时尽量屏息静气,让她尽可能少地接触到我的阴气。平时吃菜我也多选择艾蒿,韭菜等阳气充足的菜来吃,驱赶身体里的寒气,防止他们受到影响。您现在也可以看见,他们的身体都没有受到多大影响,我已经尽我最大努力了。”

艾蒿不仅仅是阳气旺盛之物,甚至可以作为辟邪驱毒的信物。由此可见,旱骨桩要吃下这些东西需要多少勇气。

至于平息静气,或许对于常人难以做到,但是对于本身基本不用呼吸的僵尸来说没有任何难度。旱骨桩将这个也说出来,只是为了更多地获得爷爷的同情。

旱骨桩又道:“所谓江山易改,秉性难移。我总免不了想挑挑水进来。那也是在他们安睡之后才悄悄进出。马姑爹,你当初有意放走我,我感激万分。但是我不愿再入轮回,前世今生未来,反反复复,没有一点意思。因此我想借人附身,到了合适时机,再换人附身。做不成永生的人,做一只永生的鬼也不错。”

65.

爷爷正色道:“你不愿入轮回,是怕因为之前犯过的错误受到惩罚。什么永生的鬼都是借口。既然犯过错,就该承担责任。”

旱骨桩着急道:“既然我已经融入这个家庭了,您应该给我机会将功补过啊!我做到这样了,您还想如何?”

爷爷不为所动:“相应的罪恶会有相应的惩罚。你有新的向善之心,以后会有相应的回报。我当初故意晚一点报时间,让你有脱身的时机,就是不想你因为这一次过错而被烧得永世不存,让你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并不是让你逃脱惩罚。”

旱骨桩沉默了片刻,灰心丧气问道:“马姑爹,您真的不打算放过我?”

爷爷摇摇头,说:“现在不是我放不放过你。你半夜挑水的行踪已经被晚霞夫妻发现,差不多知道你的底细了。要说以前你跟他们毫发无犯,甚至和和睦睦,那还好办。现在你的底细已经被人知道,还想像以前那样过日子,恐怕你情愿他们不情愿。”

旱骨桩居然转头看着我,似乎要征求我的意见。我不知道如何应对,硬着头皮点点头。至于点头到底是认同哪方面的意见,我自己也不清楚。

“马姑爹,那您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旱骨桩说道。它的语气淡得让人猜不出其中意味,就像我刚才点头一样。

爷爷道:“离开这个身体吧,去你该去的地方。”

我不知道爷爷说的该去的地方是哪里。刹那间,我理解不了旱骨桩的意思,理解不了爷爷的意思,甚至理解不了自己的意思。坐在那里看着爷爷和旱骨桩一句一句地交涉,就如在恍恍惚惚的梦中听见有人在旁说话一般。

旱骨桩不可能轻易放弃,它仍然用淡淡的口气回道:“如果我不愿意呢?”

“强扭的瓜不甜。”爷爷道。

旱骨桩以为自己占了上风,嘴角拉出一丝得意的笑,说道:“是的。强扭的瓜不甜。”

爷爷接着说:“但是为了以后不吃烂瓜,不甜的瓜也要强扭下来。”说完,爷爷从兜里掏出一个黄底红字的纸符,用筷子戳上。

旱骨桩大吃一惊。

爷爷将筷子连着纸符向旱骨桩掷出,大喊一声:“着!”

纸符应着爷爷的声音突然燃烧起来,那是加了白磷的符咒。筷子不依不偏,直奔旱骨桩的脑门而去。

旱骨桩不会坐以待毙,急忙躲闪。

不躲则罢,躲则中计。

旱骨桩当然不知是计。但在一旁做看客的我清清楚楚看到爷爷已经将另外一只筷子戳进另一张纸符。我顿时明白,爷爷第一个掷出的符咒并不是重要的符咒,那只是虚晃一枪,让旱骨桩慌乱,第二个符咒才是真正能制服它的。

在旱骨桩向右躲避的同时,第二根筷子带着符咒飞了出去。

旱骨桩避之不及。筷子打在他的前额,掉落下来。纸符却留在了他的额头上。旱骨桩顿时如一段木头一般直直地扑倒在地,发出“砰”的一声,两眼圆瞪,一眨不眨,表情停顿在惊讶时。手脚绷得笔直。此时的它,才真正对得起“旱骨桩”这三个字。

66.

爷爷又掏出一个布袋,递给我,说:“我把它的嘴巴捏开,你用布袋逮住从它嘴里逃出来的东西。”

我看了看布袋,大小如普通装食盐的塑料袋,开口处串着一根细绳。

爷爷走到变得僵硬的旱骨桩身边,张开拇指和食指捏在它脸颊两侧。它的嘴巴缓缓张开。

我急忙将布袋罩在它的嘴上。立即一只叽叽叫唤如老鼠一般的东西窜进了布袋。我的手掌感觉到它在里面横冲直撞。我害怕那东西溜掉,慌忙勒紧开口处的细绳,想要打上死结。

爷爷松开旱骨桩的脸颊,将我手里的布袋要了过去,然后打了一个奇怪的结。

布袋和纸符是爷爷早就准备好的。

从画眉村出发来洪家段之前,爷爷返身去了铺屋一趟。我和晚霞在舅舅的楼房里等。爷爷应该是那个时候拿上布袋和纸符的。

打好结之后,爷爷将布袋递给我,找了一张废报纸盖住旱骨桩的脸,然后叫我去外面喊晚霞他们进来。

晚霞和他母亲进来了。他妻子没有来。晚霞说,妻子抱着孩子,不进来为好。

看来晚霞跟他母亲说了不少话。他母亲看见笔直躺在地上的尸体之后,没有特别悲伤,只是用手不停地抹掉眼角流出的泪水。

晚霞要上前揭掉盖在尸体脸上的废报纸。爷爷拦住,说:“你爹已经死了好久了,旱骨桩在他体内的时候还能勉强控制尸毒。现在旱骨桩被赶走,尸毒控制不住,还是小心一点吧。”爷爷曾说,染上尸毒的人不仅会皮肤溃烂,失去感觉,严重的还会浑身肌肉僵硬,变成活跳尸。

晚霞知道尸毒的厉害,缩回了手。

“那个袋子里装的是旱骨桩。你把它吊到厨房,让烟火每天熏。它被熏之后会不停地淌水,你熏到它不再淌水了,找个地方埋掉。”爷爷指着我手里的布袋。

我将布袋递给晚霞。

晚霞立刻去厨房将布袋悬挂在平时熏腊肉的地方。

“其实它没什么不好。我这样对待它,是不是过分了?”晚霞挂好布袋后,犹豫地问我。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他说:“反正它附上我爸的身体时,我爸已经渡不过六十七岁的难关了。它没害我们家任何一个人。”

他叹了一口气,用单只的箢箕从外面搬了一堆茶籽壳儿进来,倒在烧火灶里。茶籽壳儿用来熏腊肉是最好不过的,起不了明火,又很难熄灭,烟多且浓。熏出的腊肉比其他烧柴火熏出的要香得多。

一股浓重的烟从茶籽堆里冒出来,飘飘袅袅地拖住了那个布袋。

布袋如一颗活的心脏一般巍颤颤地悸动,滴下水来。水落在热烘烘地茶籽壳堆里,发出嗤嗤的响声。于是,从茶籽壳堆里冒出的烟更多了,很快就熏得我和晚霞的眼睛流出了泪水。

我和晚霞回到堂屋,他母亲已经用一床被单将尸体裹了起来。

“尸体是不是也要特殊处理?”晚霞问道。

爷爷道:“不用。敛尸的人会在棺材里放很多石灰。”

“那我去别人家借点石灰来。”晚霞说道。

爷爷点头。

晚霞正要走,爷爷喊住他,问道:“对了,三合镇那里……你烧了纸钱没有?”

67.

晚霞一拍后脑勺,说道:“我忘了!”

“这个你怎么能忘掉呢?”爷爷抱怨道,“哎,你处理好家里的事情,尽早去三合镇一趟,兑现你的承诺吧。”

于是,晚霞一面安排他父亲的葬礼,一面准备去三合镇要用的东西。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虽然晚霞一家对旱骨桩的事情讳莫如深,但是前来悼念的人大多还是知道了他父亲被附身的事情。

前来悼念的一个人说了一件非常类似的事情,说是离这里不远的刘家庄也发生过邪灵假扮家人的离奇事件。

刘家庄一个酿酒的人有两个儿子。这个酿酒的人自己也喜欢喝酒,并且经常喝醉,喝醉了就喜欢打人。

一次,这两个儿子正在水田里收稻谷,他父亲突然从田埂上走来,大骂并且追打他们。

这两个儿子认为父亲又喝多了酒,便让着他。

可是第二天他们在水田里劳作的时候,他父亲又出现了,又大骂并且追打他们。

他们不服气,又不敢责怪父亲,只好当晚把这事情告诉了母亲,希望母亲劝劝父亲少喝酒。

他母亲去问他父亲,结果他父亲大吃一惊,说他这两天没有喝酒。他猜测是鬼魅作祟,便将两个儿子叫来,说万一鬼魅再来骚扰,拿镰刀砍死它就是。

说来奇怪,接下来三天里,鬼魅安静下来,不再去骚扰农田里劳作的两个儿子了。

但是这父亲担心儿子被鬼所困,在第四天的时候亲自去农田里看看。

两个儿子以为来者是作祟的鬼魅,就把父亲杀死埋了。

到了傍晚,他父亲回来了,对他母亲说两个儿子已经杀死了作祟的东西,从此可以安生过日子。

两个儿子回来后,又将白天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全家高兴得不得了,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来庆祝。

不知过了多少年之后,有一位法师路过他们家,要借宿一晚。法师跟他们吃完晚饭之后,悄悄对两个儿子说道:“我看你们的父亲有很重的邪气。”

儿子以为法师觉得他父亲身体抱恙,立即把话传给了父亲。

父亲听了之后非常恼火,要儿子将法师赶走,不让他在这里借宿过夜。

儿子便去法师的房间,要赶法师走。

法师问起缘由。儿子便说是父亲交代。

法师怒道:“我本不想找茬儿,不料我容得下它,它却容不下我!”他一面说,一面从行李中抽出一支桃木剑来。

法师举着桃木剑走进内屋,含了雄黄酒到处喷,拦也拦不住。

躲在床底下的父亲被逼得爬了出来,连连告饶。

他的两个儿子非常奇怪,问道:“你不是爱喝酒吗?怎么现在这点酒气都受不住?”

法师道:“我这酒是加了雄黄的,能杀百毒,辟百邪。它当然受不住。”

果然,他父亲哆哆嗦嗦地变成了一只扁担长短的老狐狸。

两个儿子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之前杀掉的是真父亲!而罪魁祸首这些年一直陪在他们身边,还当着他们的父亲!

68.

法师将狐狸捉住杀了。

这两个儿子去当年埋掉父亲的地方挖出尸体,重新为父亲服丧安葬。之后,一个儿子含恨自杀了,另一个儿子因为愤懑生病,最后郁郁而终。

众人听完,唏嘘不已。一人半开玩笑半认真道:“各位回去之后仔细看看自己的家人,如果有异常的地方,要尽早发现,不然被那些邪灵耍了都不知道。”

这话本来只是开开玩笑,没想到前来参加葬礼的人中还有几个真的用心去观察身边的家人了。

几天之后,一个参加过葬礼的人偷偷来到画眉村,求爷爷帮忙验证他的亲人。来者是在齐家岭修车的齐冯宇。他年纪二十四五,是远近闻名的修车好手。据说他不用躺倒车底去检查,只要听听车的声音就能知道车坏在哪里。

齐家岭离画眉村很远,但是他母亲是附近冯家坳的人,跟晚霞沾亲带故,所以知道爷爷的名声。

爷爷问他要验证什么亲人。

齐冯宇却不说,非得爷爷跟着他去那地方看一看再说。

爷爷自然不能为了一个自己都不太确定的人跑那么远的路。

齐冯宇没有办法,将袖子撸起,伸到爷爷面前,说道:“马师傅,您看看,我手上的伤口正常不正常?”

爷爷朝他手上看去,只见手腕处有两个已经结疤的血窟窿。虽然形状有点怪异,但是说明不了任何问题。爷爷摇头道:“你干吗自残?”

齐冯宇着急道:“我没有自残!这是那个女人咬的!我每次跟她见面之后,她都会在我手腕这里咬一次。”

“什么女人?你不是说要验证的人是你亲人吗?”爷爷斜眼问道,心里已经猜测出七八分。

齐冯宇憋红了脸,说:“也算不上亲人。”

“相好的?”爷爷问道。

“算是吧。可是我认为她不是真的跟我相好。她还有别的男人。”

“你干吗怀疑他?人家碰到的事情你又不一定碰到。”爷爷见到人云亦云的人太多了。要是每一个人都认真对待,真的应付不过来。虽然邪门的事儿不少见,但是具体到每一个人的身上,绝大部分事情都只是心理作用,并不属于那种范畴。

但是如果你对前来求助的人不闻不问,人家还会生你的气。爷爷经常因此陷入两难的境地。

“因为我怀疑她吸我的血,并且前几天我发现了她新的秘密。”齐冯宇说道。

“什么秘密?”爷爷漫不经心问道。

齐冯宇将那双修车修得粗糙不堪的手放到爷爷耳边,然后悄声道:“她那头很好看的头发原来是假的……”他的掌纹里是洗不净的黑色油渍,还散发一股淡淡的油气味儿。

“我看你是多心了。咬人的女人,戴假发的女人,现在多了去了。”

齐冯宇无可奈何,怏怏地回去了。

那人刚走,舅舅就走了过来,有点抱怨地说道:“你看你,掺和了一件事,后面的事情就源源不断了。”

爷爷苦笑道:“没有办法。洪家段是你妈妈的娘家,我好意思拒绝,你好意思不帮他们说话来劝我?”

爷爷说,他打算等晚霞在三合镇烧纸之后不再插手这种事的,可是谁料后来齐冯宇迫使他不得不再次面对僵尸。

亮兄

天官赐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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