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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虹影

童年邻居

文学的力量具有一种魔法力量,改变我们的生活和命运。童年邻居们之中有一个曾在解放前做过妓女,她对我非常好,借她儿子的手抄本给我看,《一双绣花鞋》,《三下南京》,《少女之心》也是她借给我的,这书在当时是黄书。我看了两页,里面谈到身体的器官,吓坏我了。我还给她。她并不识字。我想说的是小时,并不是所有的邻居都对我不好,还是有人对我好,这如同黑暗中的一团火焰。我相信这火焰的力量,心里也对这个世界有了希望和梦想,就是这希望和梦想支撑着我一路走下来。

铜元局

铜元局在重庆南岸,那儿生财气,靠近它,人就不穷。从小听得最多的是那儿地下埋有铜元,夏天乘凉,大人讲,那儿有一船船的铜元沉在江底。孩子听了,信以为真,希望能去那儿捡到一二个铜元,可以拯救家贫如洗。不止一个孩子做过这样的事,我也在其中,从家所在的野猫溪,经过玄坛庙,经过慈云寺,在江边边耍边走,从太阳正中,走到偏西,一路查看江边、水中石缝,连个铜元的影子也没见着。到铜元局,是小时走得最远的,再走远,就害怕找不到回路了,回不了家。到铜元局,算是我们那一带孩子的一次冒险,乐此不疲,当然长大一些就不走到那儿去,知道铜元早被江里的鱼儿吞吃。我母亲曾在铜元局老厂工作,有好一阵子,耳边总是听她说老厂怎么样,记得最清的是老厂食堂的花菜是用米汤焖的,好吃极了。母亲后来不在老厂工作,转到江下游的唐家沱船厂。但是二姐在二师读完书后,在铜元局的长江电工厂第一子弟学校实习。母亲想她,我与她经常到院子大门前,往铜元局方向看,什么也看不到,但能看到那儿一片光,心里也踏实了。这跟我们那儿的人看那儿不同,他们只有停电时才往那儿看,那儿的电工厂,实为军工厂,那儿若黑了,就真停,那儿有亮光,电就不会真停。半个世纪过去,铜元局跟小时不同,发生了巨变,人们的生活与之前不太一样。曾有一个小女孩从那暗黑的江边往铜元局看,这儿有亮光,这儿还有母亲最爱的米汤焖花菜。

野猫溪

小时候我孤僻,安静,很无助,睁着眼睛,到处观察:家人和邻居们的生活,男女之间的关系,身处的六号大院子的公用厨房和天井像舞台,很喧闹,很活泼,充满生活趣味,每天都像自编自导的戏演出。我喜欢想问题,钻朱角尖,想不好时,第二天接着想。像意大利电影导演皮埃尔·保罗·帕索里尼电影里的生活背景,日子很穷,但再贫穷的人照样爱生活。他的《一千零一夜》,看似嘲讽故事,对市井仔细描绘,把最初的恶作剧上升到了对生命本身的歌颂和赞美。重庆在长江上游,巫术和迷信盛行。记得小时候,邻居们生病,医院,抓来几种野草野菜煮制,当汤喝,请巫婆来跳神唱歌,驱魔祛病。红白喜事看黄道时辰,得合习俗。筷子掉地,得说筷子掉地买田买地,否则,就会不吉利。到端午节要喝雄黄酒,得包粽子,把艾叶、熏草挂在自家门前,恶鬼才不会上门;中秋节,得吃月饼喝菊花茶,怀念逝去的亲友,当夜会在梦中相见。我生长的野猫溪,年代末到年代中期,就是马尔克斯笔下的马孔多小镇。不过更像费里尼的故乡小镇里米尼,他由此拍了自己的成长故事电影《阿玛柯德》。

摄影|虹影

第一本日记

我一向不合群,加上我母亲是当地坏女人的身份,上小学后,班上同学不喜欢我,孤立我,不跟我说话,他们往我抽屉里塞一堆泥,或者死了的小动物。不断发生这样的事后,课间操时,我不敢和他们说话,就在一个本子上记录每天发生了什么事、期待什么事发生。我的举止很小心谨慎,有些神秘,让他们担心紧张。有一天,放学铃声响了,班主任老师不让我们走,她当着全班同学,说有同学检举我用一个小本子记“变天账”,要我交出来。我不交。他们搜书包,找出小本子,却看不懂。小本子上并不像传统的日记,不是以第一人称写,而是反着写,歪着写。我喝了这杯水,我写成他喝了这杯茶。他们让我解释,我不解释。班主任老师惩罚我检查,惩罚我做一个星期的教室清洁。从一开始在纸上记录生活,我不自觉地进行了改写,为了防范,便有了一种很特殊的表达,也因此,我的日记走向了一种文学创作。

第一次被肯定

上小学时,同学大都是工人阶级家庭出身,有一个同学,父母都是老师,不时会带革命小说来看。心里羡慕她,她说小时候母亲总在她床边读书。我的父母并不支持孩子读书,一读书得交学费,即便只有几元钱,对一个穷家来说也不轻松。况且,他们认为读书没用,那时没有大学,上了高中还得下乡当知青。家穷,电费贵,我做作业,只能到院子外路灯下。不仅我,还有别的穷人家孩子也那样。我没有好的先天条件,却爱书,爱故事,爱听神神怪怪的事。一到夏天,是我的节日,因为盛夏,房外空地,泼了凉水,太阳下山,会凉快,人们会搬小板凳出来乘凉,会有人摆龙门阵,说的都是陈年的鬼故事,也有人自动读外国小说。我总是第一个坐在那儿。听多了那样的故事,脑子里自然装满了这样的东西。轮到写作文,从小学到初中,我写得怪怪的,总被老师批评,思想有问题,被打最低分。有一次写批林批孔的文章,别人去抄报纸,唯有我会写孔子是一个特别有意思的人,他居然说“男子有德便是才,女子无才便是德”,还有“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不是女人生下来的吗?老师在我的句子下面打了好几把红X。上高一时,语文老师生病了,请了一个老教师代课,她读到我的一篇作文,一篇课文读后感。写毛主席的一个警卫员,通过他述说领袖多么伟大与辛苦。我写这个警卫员的观察,通过他的眼睛观察到主席的细微表情,写得很具体,包括主席窗前的油灯。代课老师在班上读了这篇作文,说,你读到了什么,内心感受到什么,就写了什么,打满分。我非常感动。第一次有老师欣赏并肯定我的文字。

摄影|虹影

坏事变好事

从小到大,有人会非常喜欢我,有人会非常讨厌我。上会计学校时,最后一年班主任是一个女老师,刚大学毕业,一派雄心壮志。也怪,她一来,就盯上我,没多久,把我挑出来了,把我叫到办公室,很直接告诉我,她非常讨厌我。我问为什么。她说因为你另做一套,你做课间体操没精神,你上课打瞌睡,你交作业最后一个交,最主要你看不起我。我说这是你心里想的,怎么可以怪我。她说你在狡辩,你会受惩罚。我说你要怎么惩罚我。她说以后你就明白了。后来我才知道,她把我的档案写得很差。因为档案差,毕业分配时我被踢到了学校系统外的物资局。物资局因为改革开放政策改变,而成为热门。到物资局报到时,局管人事的头儿面试我,说档案里写我有反骨,不能重用。他问我是怎么一回事,我把自己和班主任之间发生的事情讲了。他认为我很诚实,将我分配到一个不错的公司。结果坏事变好事。

第一份工作是会计

人生第一份工作是会计。公司是陈立夫的一所老宅,会计室两大间房,二十多个人,只有一台电话。随着我开始发表诗歌,那台电话叫到我的名字多起来,有时是一个人或一群人,不知从天南地北哪个地方冒出来的诗人和艺术家要见我。办公室的人侧目看我。我请人吃火锅,方便也便宜。我有固定收入,福利好奖金多,相比那些诗人艺术家,我是一个小富人。艺术家们知道我做会计,说太辛苦,阻碍想象力,便怂恿我,不必工作。他们说,你看我们都没工作,不必管这么多,车到山前必有路。那个时候年轻,没想过后果,便辞了工作。为了艺术,特别疯狂。小时穷怕了,怕饥饿,我起早摸黑,辛苦写作。我靠写作为生,从辞职后一直到现在,几十年如一日不敢怠惰。那时生活便宜,发表了一首诗一个短篇一个散文,拿到六十块钱稿费,就可以轻松度过。

女性的河流:虹影词典(三)

他说你有一天会写家里的故事。

女性的河流:虹影词典(二)

当父母不在时,孩子就长大了。

女性的河流:虹影词典(一)

我去掉父姓,保留原名音节为“虹影”。

虹影

更多人尖声叫,世界便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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