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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着双臂像两段风化的木料,但敏感一点也没减弱,需要用水果刀刃刮痒。身上起红疔,要用牙签刺,用火柴头的粉末烧,唤起锐利的疼感来止痒。

腐蚀

龚兆元腰际有一块莓苔,就像吴家坪院子里那些塌了一半的老屋,苔藓已经侵入土墙内部。

墙壁在慢慢腐烂,最终倒塌,有的烂穿了,大张着豁口的洞眼。陈年的毒性,先是由外向内腐蚀,长年积累后,又由内而外穿透。龚兆元觉得自己快要烂透,倒地成泥。没想到的是,妻子吴琼瑶倒在了前头。

大年初四,吴琼瑶在家因为胆道癌过世。前年秋天,我在鹤山村的石拱桥头见到夫妻二人时,赶集归来的龚兆元背负着一个挎篮,腐烂的腰间无法约束皮带,半吊着一根裤腰带。吴琼瑶的情形看起来要好一些,但从内部开始的摧毁更为急剧。

腐蚀来自于一种叫做砷的物质,它和雄黄、鹤顶红、砒霜、硫酸这些在视觉上同样怵目却相去甚远的化合物有关。对地处湘西的石门县鹤山村民来说,这串晦涩或鲜亮的字眼背后,是亚洲最大雄黄矿在建国后大跃进式开采的深重历史,与癌症村的晦涩现实。

除了有据可查的六百余条矿工性命(数百名村民死因未统计),以及比比皆是正在被腐蚀的身体,这里的其余一切也是含毒的:村中无人摘拾坠落腐烂的柚子、只有茅草能够生长的昏黄山头、不能饮用和洗濯的河水、被砒灰腐蚀失去繁育能力的土地。甚至逝者坟墓的砌石,也显露着雄黄的暗红。

这是一桩分量太沉重的典当,很难有等价物可以赎回。即使是数年来的社会舆论介入、当地政府补救、国家到地方的环境修复项目也不够。即使是环保组织不懈的投入和志愿者众筹的爱心,似乎也还不够。毒性仍在挥发,难以立见消解。

死亡的高潮已过,但人声消失后的沉默更令人心悸。

△村民肚子上的皮肤癌创口,像是砷中毒开出的恶之花。(出版社供图)

年6月27日,鹤山村村委会里响起了一位村妇对乡政府官员刺耳的质问声,而这是一次砷中毒村民健康救助仪式,现场为三十位砷中毒重症患者发放每人两千元的药物救助卡。发起者是长沙市曙光环保公益发展中心。

开会前几天,曙光环保理事长、90后女生刘曙一直呆在鹤山村里入户调研,住在小旅馆和一户村民家里,吃够了毒蚊的苦头。这里的蚊蚋受了含砷的村民血液滋养,引起外来者的皮肤过敏。以后,曙光环保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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